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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戟之人

折戟之人

一切都那么平静,萨卡尔城的生活依旧正常地运作着。中下阶层的平民们忙着各自的劳动,上层的贵族也用钱与权维系着这座城市的后背。作为帝国四大工业城市之一,城郊的工业区犹如一条黑色丝绸系在主城区的细腰上。但郊区向外意外的是一片翠绿色海洋:向东是越走越茂密的森林,联系着中立的精灵们;向西向北是通向赛诺城和王都的大道;向南则是前往战场前线之一:布艾斯要塞。虽说不应该将重要的工业城市摆在离前线这么近的位置,但在第一次讨伐失败后,布艾斯要塞前的领土被魔族侵占,国界线被拉进也是没办法的事。不过奇迹的是,位于五次战火前线的的萨卡尔城,却仍源源不断地为帝国运输着新鲜的工业血液。

管理萨卡尔城的兹特伯爵十分英明,不仅作为统帅抵御侵略,在政治上也很冷静透彻,他领导着这座城市从落后到先进,全城上下对他也是一片忠心。目前,他正号召人民“一起为美好未来奉献热血与汗水”,要求积极参与劳动建设与服兵役。在他的广场演讲之后,更是把这次运动推向了轰轰烈烈的高潮。

于是乎,大大小小的街头都出现了无数标语,鲜红的底布配上烫金字体,远远望去的确很能激发内心的斗志。

除了他们。

从来没有哪个父母会容许孩子靠近或了解佣兵。用当下时髦的话来说:“这些只是活在过去的人”。确实,如果不是因为个人的过去带来的羁绊,谁又愿意天天过在刀尖上起舞、嗜血的生活呢?

斗篷男子站在一条标语前,斜视着仓皇离开的人们,直到这条街冷清。佣兵的标记,以及身上不详的气息,足以形成巨大的压迫感驱赶周围的平民。他狠狠地目视着标语,心生厌恶,一把揭下。

“真是烫出了人心的奴隶烙印。”

看了看怀表。时间不早了,他有约。

作为一个合格的佣兵,应当知道如何利用太阳下的阴影在城市里避开人群行进。三个街区很快 被他甩在脑后,眼下只有大广场最棘手。

没有阴影的庇护和,佣兵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警觉。萨卡尔城的巡逻队可不是吃素的,而且在帝国也有很大的名声。第三次战役,萨卡尔城快要被围困时,居然是作为警卫的巡逻队突围而出击溃了魔族部队侧翼,进而换取战机解围。实力如此,装备更不用说,最新的便携型铳枪前不久也已经全面列装,肉体在火力面前不堪一击。

真烦啊······

好不容易瞅到一个人少的缺口,他迅速冲出阴影冲到广场的另一头。就还差几步时,身后传来一声惨叫。

“啊呜

“呃啊!——”

本以为是自己不经意间撞到别人还是吓到了什么,他并没有回头,而是继续前进。逃走永远管用。到了角落里,他才观察起发生的情况。

而疑惑也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。

马车夫安抚好受惊的马儿后,留下的是倒在血泊中的纤瘦身影。女孩淡紫色的头发被散开的血染红,身体也一点也不动了。这幅惨状的周围却丝毫没有同情的目光。旁边的路人绕着道走,附近商家和小摊小贩也视而不见,继续自己的宝贝生意。就连巡逻队也只是把女孩拖进了角落前,然后开始清洗路面。

啧。

虽然还是疑惑不解,但救人要紧。距离很近,他探出身一把抱走了女孩。然后转移到了另一个小巷的阴影里检查:

“额头磕破,正在出血,手和腿没有问题,肋骨好像断了几根······”他掏出绷带先用简易急救法包扎了女孩的头部,然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孩向目的地走去。

杂乱的小巷里只有数个废弃的木箱,他单手移开一个,向墙脚敲了三下。几秒钟之后,地上出现了一个机械暗道。这就是他的目的地。

沿着灰暗的楼道下去,灯火萦绕着一座厚实的大门。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,推了进去。

“晚了两分钟啊,断戟。”

“抱歉,黑利戈兰,路上遇到了小事,耽搁了。”

身着神官袍的青年指了指女孩:“就是她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受伤了?”

“肋骨断了,额头也破了。帮一帮?”

“生命拥有一切优先权。”

神官的医疗法术比起军用单兵急救法管用得多,不一会女孩的肋骨已经接上。只不过还需要静养调整,毕竟不是身体自己愈合。治疗结束,黑利戈兰再次来到桌前坐下,呡了一口茶:“这次是什么事?”

“也没什么,过来找你问点事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断戟取下背上的绷带包裹,解开。里边是一柄看起来古旧的折戟,戟刃上生着些许锈,但在火光的照映下却闪烁出寒光。

“这东西能抗法术。”

“怎么说?”

“前几天接活杀了个家伙,他用法术偷袭的时候我用它挡了一下,没想到法术碰到它就没了反应。”

“你家里没告诉你它的详细情况吗?”

“跑出来的时候就带着这个,也没人给我讲过。我只知道爷爷也是传承下来的。”

“神兵么······”

“不好说。我家也只是个小贵族,哪儿有这么眷顾的背景。不过,你觉得是为什么?”

“也许它被铸造出来本身就携带了法术吧。”

“但法术驱动也得人来吧,但你知道,我不会法术,但这也被触发了。是不是间接证明我应该也是会法术的吧?”

“嗯······不否认,只不过我觉得你不用法术已经很强了。”

“不,这样我总归还是会败在法术脚下。”

黑利戈兰喝完杯中的茶,起身说:

“那要不要测试一下,你没通过的测试?”

“【能力觉醒】?”

“法术只能靠神明的联系产生。”

“可以。现在就可以么?”

“现在不行,这东西我也没用过,只是在学校上课听过课,有笔记。我要琢磨一阵子。”

“好吧,那我先离开了。”

断戟起身,向躺在床上的女孩走去。

“带回家?”

“带回家。”

“我这里可以收留。”

“不,恐怕当时的巡逻队已经通缉了我们。他们不久一定会找到这里的。你有脱身的理由,但我俩没有。”

“不怕影响你工作?”

“放在家就好,我可不会在家门口开展工作。再见。”

小心翼翼从暗道出来,天色渐暗。夜幕降临,这正是属于佣兵的时间。于是断戟并没有绕路,一路灵活躲过巡逻队,出了城区。近城郊就是他的地盘了。钢筋交错的工地,昏暗生锈的管道,以及高高耸起的烟囱,这就是工业区,也是贫民窟。沿着熟悉的路线,断戟来到了家门口,一栋快废弃的公寓楼。为了安全,他封住大门,住在楼顶。通过改装的塔吊机,他先将女孩绑好,然后用钩索挂住自己,一起吊了上去。

楼顶一层都是断戟的领地,但大部分都是空的。所有家具集中在较为完好的两个房间里,断戟将女孩安顿在自己的床上,然后脱去斗篷,露出一头灰黑相间的头发,以及血红的瞳孔。

难得的休憩时光,今天早点休息吧。

断戟在沙发上舒展开身体,呼呼睡去。为了保持体力和精神立刻入睡是佣兵们的基础。

深夜里,月光洒下一片清泉。女孩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焦虑,蠕动着小巧的嘴唇,轻声呼唤:

“爸妈,你们在哪儿······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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